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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爽:好作家要有一点冒犯的精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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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张爽,本名付文顺,北京平谷人,新锐小说家。2010年后专事小说写作,中短篇小说散见于《上海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清明》《山花》《大家》《芒种》《北方文学》《鸭绿江》《四川
张爽,本名付文顺,北京平谷人,新锐小说家。2010年后专事小说写作,中短篇小说散见于《上海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清明》《山花》《大家》《芒种》《北方文学》《鸭绿江》《四川文学》《飞天》《雨花》《边疆文学》《黄河文学》《时代文学》《山东文学》《星火中短篇小说》《小说林》《滇池》《文学港》《当代小说》等多种期刊,有小说入选《中篇小说选刊》《长江文艺·好小说》等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鲁迅文学院第十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。 梁帅,笔名梁坏坏。1979年出生,著有长篇小说《补丁》,中短篇小说《水漫蓝桥》《白日梦》《马戏团的秘密》等。现居哈尔滨。 梁帅:欢迎张爽先生做客《北方文学》,不客套了,我们还是直接聊写作吧。看你的微信,知道你写作还是比较勤奋的,我个人觉得,小说是一个技术活,需要有一定的训练课。当然也不排除天才,第一个作品就一炮而红的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? 张爽:算不上勤奋吧。不知别人写小说都什么习惯,我写小说是分阶段性的,这一段时间,情绪来了,想写了,就多写几个,没情绪了,可能一年半载都不写一个。2012年从鲁院回来,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,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写,每天除了看书,就是出去晃荡,也没觉得怎么样。2015年下半年,一气写了七个短篇和两个中篇。所以写得多或少,全凭兴趣。 我的小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从2009年夏天开始的。但说起对小说的热爱却差不多持续了三十年,我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,就已经开始发表小说,记得是在吉林的《精短小说报》和《小说月刊》上,发过两个短小说,得过四十几块钱稿费,稿费的一半用来请老师同学喝酒了,一半给多病多灾的母亲买了营养品。没有母亲,我是不可能走写作这条路的,我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我母亲给起的:文顺。她是希望我这一生从文,并且顺顺利利。我之所以写小说,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想让母亲骄傲。1988年后,我转学到北京,也写了几个小说,投给当时大名鼎鼎的《青年文学》,但一篇没发表出来,只有一篇五千字的短篇小说,被当时的编辑李师东老师推荐给了《中国青年报》发了个专版。之后,因为生计的关系(可能也因为自卑,就是写了小说也发不出来),我就不写小说,开始给报纸和流行杂志写被称为美文之类的千字文,在报纸开专栏,期间零零星星写过一些小小说,发在北京日报和《百花园》杂志上。到1999年,我就基本停笔,什么都不写了。 梁帅:我觉得那时候你的状态应该还不错,为什么不写了呢? 张爽:因为感觉写作虚妄而又软弱,就像银样枪头,面对尖锐的现实,它不但无力,而且让写作者饱受羞辱。直到十年后的一天黄昏,我突然幡然醒悟,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小说,觉得还是要写,并且给自己定调:不写则已,写就写小说。为什么有这冲动?因为当时看了一些杂志上的小说,觉得有些作家的小说写得实在太烂了,凭什么他们写的那么烂还能到处发表并选载?同时发现有些作家写得还不是那么烂,有的看上去还挺不错。就觉得,他们那些看上去不错的小说,其实自己也完全能写出来。这样的写作有点像叫板,但当初的心态的确如此。于是开始不管不顾,也顾不得文学之路上的泥径沙途,文学圈子多么月黑风高,只一个念头地写下去了。一直写到今天。现在的自我简介一栏中,我牛×闪闪地宣称:2010年后专事小说。其实不过是自我激励的意思,写个破小说,有什么可牛×的呢?是不是? 梁帅:先前,我特别讨厌修改小说,但随着写作经验的丰富,我渐渐地相信,小说要修改,在语言上的打磨,甚至必要的时候,要推翻自己先前的设计情节,你改自己的小说吗? 张爽:这一点,我和你的经历和经验特别相像,也很有共鸣。其实修改小说,就像写小说,也都有一个磨练的过程,写作初期是狂妄加懒惰,觉得顺着自己的小说语境和思维惯性,不写是不写,写出来就是一伟大的作品,怎么伟大?当然是伟大到完全不用修改,一气呵成,天然打造,写完之后,人激动得好像一团火,立刻拿出去就想发表,好像不发表就烫手烫心,发表后立刻轰动好评如潮掌声如雷。现在想来,更像异想天开的一个玩笑。刚写小说的那一年,我打印了自己的十几个中短篇,跑遍了北京城的杂志社,可最后一个也没发表出来。在碰了很多钉子后,我才逐渐修正了对小说的认识,能写小说的天才毕竟是少数,既然明白自己不是天才,那就要把写小说当成一门手艺活,写出的东西必须经过不断的打磨和修改才可能做得漂亮。经过几年的“锻炼”,尤其是读了鲁院的高研班后,我的心态已经越来越平和,小说写出来也不是那么急迫地想拿出去发表了。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修改,我改小说采取的办法是冷处理,每个小说写完,都要先搁置一段时间,搁置的时间也不固定,少则一两个月,多则一年半载,这期间该干吗干吗。什么时候想修改了,再拿出来,先在电脑上看一遍,改一遍,然后再打印在纸上,最后逐字逐句去修改,有时候会把一个小说改得面目全非,甚至怀疑那些小说究竟是不是自己写的。改的时候,未免有些气馁,但改后发现,这个方法还是十分奏效的。现在我的看法完全变了,开始相信:伟大的小说一定是修改出来的。没有曹雪芹在悼红轩里的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坚韧不拔,哪里来日后的不朽经典《红楼梦》? 梁帅:说到《红楼梦》我们都知道是改出来的伟大作品,也是我们中国文学经典中的经典,那么你对经典作品怎么看,你心目中的经典作品是什么样的,有没有一种想“颠覆”经典作品的冲动?我说的“颠覆”,是我们把经典作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书写,比如《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》,乔伊斯的《尤利西斯》? 张爽:什么是经典,我想每一部经典都是一坛窖藏多年的好酒,一定是历久弥香,经典作品一定是经过历史长河的淘洗,披沙沥金,沉淀下来,经得起一代又一代人推敲、欣赏甚至把玩的典范和传世之作,比如兰陵笑笑生的《金瓶梅》、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以及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等等。现在有些作家为标新立异,把中国传统批得一文不值,其动机本身就值得怀疑。我从不讳言对《金瓶梅》和《红楼梦》的喜欢,尤其是《红楼梦》,这本书从14岁那年开始,我前后读过多遍,且常读常新,每一次重新阅读都会给我带来新鲜不同的感受。外国的经典作品当然也有很多,比如奥尼尔的戏剧,卡夫卡的小说,但我还是更喜欢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,可能是先入为主吧,自从在1987年一个昼夜读完这本书之后,就再也没见到能与之媲美的经典。 再说“颠覆”,所谓“颠覆”,在我理解,也是对经典致敬的一种方式吧。我觉得好作家还是要有一点冒犯的精神,要有一点“耍坏”的本领,更要有点不服输的劲头。这样未来的文学才会有希望,经典作品才会继承与发展,不断推陈出新。 梁帅:你总结得非常好,作家要有一点冒犯的精神,文学史上伟大作品很多都是冒犯才留存下来的。我说的颠覆,也可以理解我们对固有的文学思维的反叛。你在创作中是否有过和经典呼应而又剥离的探索或者尝试? 张爽:2012年我在《上海文学》发表了中篇小说《西厢记》,在这个小说中,笔下的人物借用的全是西厢记里的人名,不过是将人物身份、性格和命运完全颠覆了,这样做的好处是,既起到了对当下现实的讽喻,又和经典形成微妙的“互文”关系。后来我又写了《牡丹亭》以及手头刚写了一半的《西游记》,还有就是两年前开始发力的“新聊斋系列”,都是一种试图“颠覆”经典的探索和尝试。我的“新聊斋系列”已经写了有十几篇,大部分在期刊上发表过了,虽然这种小说有些小众,未引起批评家的足够重视,但对于我的个人写作来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和意义,是一种自我挑战和自我救赎。现在,我的计划是先把这本“新聊斋系列”小说做成一本书,做个总结,然后再向着下一个“经典”靠近努力。 梁帅:你还提到了“耍坏”的本领,不服输的劲头,我都赞同,我觉得作家应该有点野心,往经典之路走的野心。 张爽:当然应该有。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作家当个什么劲呢?野心是创作能力的一种展示,没有野心的作家肯定不是一个好作家。你看,哪个优秀的作家不是野心勃勃的家伙:司马迁、曹雪芹、托尔斯泰、马尔克斯、海明威、威廉·福克纳、卡尔维诺、卡夫卡、川端康成。很多作家最后正是因为忍受不了没有野心的平庸状态,所以才会选择自杀。例如海明威和川端康成。 梁帅:看来八十年代国外各种流派的作家和作品,你都了如指掌,他们对你写作产生过影响吗? 张爽:肯定产生过影响,而且这种影响相当大,有些甚至会伴随终身。我看西方现代派小说就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,现在的创作中也随时能找到八十年代先锋文学的影子。前两年我试图写一些“贴近现实”的小说,写出来后也自认很现实,可个别的编辑看过,却对我说,你这不是现实主义,你的小说太先锋了。可见小时的阅读对现在的写作影响是多么深远和顽固。这几年外国作品翻译过来的越来越多,我对于外国作品的阅读已经超过了中国传统小说,但仔细想来,真正影响了自己创作的还是八十年代那批翻译过来的作品,比如托尔斯泰像俄罗斯土地一样深广厚实的现实主义小说,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和加缪的存在主义,尤金·奥尼尔的表现主义,卡夫卡的超现实主义,以及稍后一些巴尔加斯·略萨的结构现实主义,这些大师和他们的作品最初给我带来的阅读感觉就像是“地震”,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小说可以这么天马行空,天花乱坠,可以那样冷漠和事不关己,小说的结构如此丰富立体,人在小说里原来可以“非人”,变成一只甲壳虫,或被自己研制的杀人机器杀死,或裹上毯子飞上天空……这些小说如此缤纷,如此多彩,如此炫目,如此骇人,让人目不暇给。直到今天,当我把小说当成“主业”的时候,我首先警惕的是自我风格的固化,警惕那种重复的经验叙事和拾人牙慧的大众思考,警惕重复别人和自我复制。这些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。 梁帅:回到我们处在现实的当下社会,我们处在一个互联网的时代,信息太发达了,作家又是一个传统的行业,说实话,有时候我很焦虑,总认为这个时代一下子就不属于自己了,有强大不在场感。你焦虑过吗?如果有你怎么解决?如果没有,你能给我一个建议怎么消除这种焦虑的感觉吗? 张爽:在这样一个急遽变化的时代,焦虑总是会有的,焦虑也很正常,因为这牵扯到存在这样巨大的沉重的哲学命题,也事关个人成就感的认知。我相信,每个作家都有你说的那种焦虑,只是程度不同而已。具体到我自己,这种焦虑倒不是很强烈,也相对淡然,这可能跟我的职业、性格和处世态度有关。30岁后我从单位出来,一直自由职业,养成了自己自由散漫无政府主义的个性,小时受王朔作品影响,性格中有不喜欢过于沉重的因素,喜欢轻松一点自由一点最好带点幽默感和玩味生活的态度。至于互联网和信息时代,我从来没把它们当做过洪水猛兽,我是把互联网当个玩具玩,你要觉得它真的没什么,不过好玩而已,只是好玩而已。虽然它刺激了人的感官,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,但,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差别那么大,你互联互达,我完全可以青灯黄卷,这没什么。第二我把互联网当成个为我所用的工具,当我们为着一个陌生的名词和地名苦恼的时候,你发现度娘确实比你千辛万苦翻字典强多了。还有就是利用互联网的信息传播,传统的纸媒正处于从没有过的低谷,但那又怎样呢?至少小说不会消亡,现在很多作家把他们在纸媒上发表过的小说,放到博客里,微博上,甚至微信上,以期获得更多的关注,吸引更多的眼球,这也是互联网带给作家们的巨大优势和显而易见的福利。 梁帅:好的,互联网的方便快捷,我们都体会到了,我认为您说的是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平稳的心态,这对创作有好处。谢谢您的指点,也希望您写出更多、更好的作品。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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